古代绘画的鉴赏、鉴定与市场

 

2013-07-05        作者:刘文杰 《艺术版权》杂志2013年6月号

                                                               
         好的中国古代绘画作品在市场上都有良好表现,也受收藏投资者的追捧。因为优秀的古代绘画作品是不可再生资源,存世量小,有很高的审美价值、历史价值、学术价值、文献价值。而大量优秀的古代绘画作品都被海内外各大博物馆所收藏,所以市场供求矛盾突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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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人书画册页》 闾丘 《梅竹图》

 
    自古书画造假就很多,其是名家绘画作品更是伪作远远多于真迹。除了大量历史上的伪作,还有很多现代伪作古画。不光中国有伪古画,在日本也有很多中国古代绘画仿品,有的是从中国舶去的,也有是日本人造假的中国画,如很多古代日本人学中国风格的绘画被添款、改款充中国画流到回中国市场,如好多伪浙派风格绘画,还有一些中国画家在日本影响很大,所以日人伪造了不少其作品,比较突出的是沈南苹工笔绘画。
   
如此复杂的情况下,在艺术品市场上购买古画需要注意哪些问题呢?
 
首先要明确古代绘画在市场上的现状。市场上流传的古画,假画远比真画多,有收藏价值的古画比普通古画的数量少得多,干净、漂亮、品相好的古画比残损修复过的古画少得多。海外回流尤其是日本回流的古代绘画作品中伪作比真迹数量要多得多。
 
其次,收藏投资古画不能盲目跟风,光看年头久远和名头大小来出价。优秀的古代绘画确实有很高的艺术价值,并且也影响了后世中国画的发展,也是中国历代画家继承、学习的典范。但不可盲目崇拜古画,传世的古代中国绘画真迹中也有很多平庸甚至是拙劣的作品,剩下的还有一大批平庸的伪作。但非真迹古画中也有极少的一部分有较高价值,如一些原作已佚失而仅存的重要摹本,如隋展子虔《游春图》,顾闳中《韩熙载夜宴图》等也是美术史上重要作品。
 
因为近现代中国画的发展是继宋代之后的第二个绘画艺术发展高峰,可以将待收藏的古画和近现代绘画的审美价值做个比较,看谁的审美价值高,以决定购买与否和出价高低。比如一幅古画的审美价值比现代画家李可染的作品审美价值高,李可染的画卖三百万,那么这幅古画就应该卖五百万或者六百万。因为古画不仅有审美价值,还有历史价值等其他价值。但并非古画价格一定高于近现代绘画。董其昌和“四王”画作的审美价值不一定比近现代大名家的审美价值高,有些画甚至还不如张大千、李可染的作品。董其昌和“四王”有一个特点是构图重复,笔墨重复,除少数精品外大多画作属于“行活”性质。
 
   至于古画的价格,如果是宋画院代笔的宋徽宗画作,价格至少在亿以上。董其昌的作品怎么也得几百万。清代“四王”的作品,好的在几百万甚至上千万。元画价格都在千万以上,但市场上基本看不到真的。
    
    再次,最好是收藏流传有序、名家题跋的古画。一幅古画流传有绪,一般有同时期鉴藏者和后世鉴藏者得收藏印鉴或题跋,还有相关文献记载、著录,这就意味着绘画作品出处可靠,经不同时期多人递藏。比如文徵明的画,有唐寅题跋,有祝枝山题跋,有一系列同时代人题跋,这对绘画作品本身是个佐证,那么这画就相对可靠(当然也要排除“假画配真跋”现象)。
 
最后,古代绘画由于年代久远,时代背景和知识背景与现代不一样,其中所含“信息量”比较大。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鉴赏、鉴定古画所需知识渊深博杂,所以收藏投资古画一定要请相关专家鉴定,一定要听取专家的意见。这位专家还得是系统研究过两岸故宫博物院藏品和其他海内外博物馆藏中国古代绘画作品的专家。如果完全以北京故宫博物院的藏品为基础,看东西就会出差错,因为北京故宫博物院好多馆藏高古书画都是仿品,这些仿品还并不标明真伪。
 
   古代绘画鉴定专家不仅要有理论知识、“实战”经验,还要有实实在在的职业道德。现在好多专家都是冒牌专家,你给钱他就把假的说真了。有些古画的卖家和专家相互勾结,沆瀣一气,首先让专家在假古画上题跋,题跋完了以后再卖,以这种手段以次充好,欺骗尚未入行的买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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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人书画册页》詹景凤 书法
 
 鉴定古画七步走
 
    关于古画的鉴定,可以从以下几个方面着手。首先,看古画的材质和古画题款的年代是否相符。比如题款的人生活在明代,可一看这绢、纸是清代的绢、纸,那么毫无疑问就是假画。比如明代画用的是明朝纸、元朝纸或者年代更前一点的纸,那么至少有是真画的可能了。
 
    第二,看墨在绘画材料上的沉积程度。墨在纸、绢上的沉积程度,一定和该书画家创作的年份相符合,和他用墨的习惯相符合。比如宋代由于制墨水平高,工艺精良,材料好,墨一定黑,如果墨不够黑,起码这画就不是宋代的。宋徽宗用所用御用墨是黑中发亮,如果墨不是黑中发亮,就不一定是宋徽宗用的御用墨,有可能是宋画院的代笔。如果墨也不黑,那么这画连宋画院的代笔都不是,那肯定就是宋以后年代人的仿品。
 
    第三,看时代风格。古画中表现的时代气息与其时代不符就不是真迹。比如说展子虔《游春图》,图里的建筑物和服饰跟隋代的建筑和服饰不相符,而是跟宋代相符,所以它应该是宋代的画。张择端的《清明上河图》描绘的景象与文献记载中描写的北宋都城开封是相吻合的,而后世仿的《清明上河图》表现的景象则反映的是作伪时代的时代气息。
 
   第四,看画家个人的风格。画家在自己创作的作品中必然有自己的个人风格和该达到的笔墨功力。若作品个人风格不符作者本人那肯定是伪作,笔墨水平也达不到作者应有水平也肯定是伪作。比如说,唐寅的款识书法行笔线条如果不是“鼓”起来的,而是扁平的,毫无疑问这幅唐寅的画很可能是假的。
 
    第五,看印章、印色。如果宋元绘画作品上随钤印章是明清风格的印章,用的是具有明清特点的印泥,那么这幅画一定是假的。因为每个时代印章的刻法不一样,用的印色也不一样。
 
    第六,看绘画作品的流传经历。虽然历史上包括乾隆皇帝在内的好多大收藏家,也都收藏了不少假画,因此钤有收藏印也有可能是假画,但收藏印仍可以作为重要参考依据之一。此外看题跋、文献著录,如果题跋是画家的朋友、同僚题的,或者是著名收藏家、著名学者题的,那么这画真的可能性就大。绘画作品有著录记载,首先能考证绘画的年代,所以此作品不会晚于著录时代,但古代书画著录只有文字描述,而无图片,所以也要防止作伪者按文献记载如法炮制。
 
    第七,看裱工。要看它是套裱,还是原装原裱。原装原裱真的可能性就大,套裱的基本都是假画。但原装裱和老裱绘画作品也不见得都是真迹,因为古代绘画作品有老仿和同时期作假作品,只看裱工就无法鉴定真伪。
 
 
张大千、于非闇 《墨竹石鸣琴图》刘文杰藏.jpg
 

张大千、于非闇 《墨竹石鸣琴图》刘文杰藏 

 
 天价拍品 真迹稀缺
 
      台北故宫博物院定为元代以上的古画大概有一千多件,其中有真有假。北京故宫博物院定为元代以上的古画也大约有一千多件,其中也包括定错的。而明清两代流传下来的绘画较多,尤其以清朝“四王”的作品为首。
   
      宋徽宗的画如今可以确定为真迹的,只有上海博物馆藏的《柳鸦图》。其他具有宋徽宗款识的画,都跟宋徽宗自己的个人风格很不一致,大多是是宋画院画家的代笔或是误定为宋徽宗的御题画。据说宋徽宗还有一件真品,是台湾收藏家林百里收藏的《四禽图》。这幅图我没有亲眼见过。如果其用墨也是黑中发亮,行笔质朴、古拙、大气,那就有可能是真的。即便是一件宋画院代笔的宋徽宗作品,也是国宝级、极其珍贵的。一来图上的款识是宋徽宗自己题的,二来宋画院的画家都是水平非常高的文人画家,学问和绘画功底都登峰造极。至于明、清以后仿的宋画,则跟宋画院相差远矣。比如明仿(最早不会超过明末)的宋徽宗《写生珍禽图》,其笔墨、技巧都是明人水准,与宋徽宗的画简直云泥之别。
 
     目前确定的唐画也只有几件。一件是在日本的《不空金刚像》,这是唐李真的作品,空海和尚东渡日本的时候带过去的。北京故宫博物院韩滉的《五牛图》是唐画。台北故宫博物院的《宫乐图》和韩干的《牧马图》也是唐画。大英博物馆收藏的韩干的《夜照白》也是唐画。
 
    艺术品市场上石涛真画极少,目前只见过嘉德拍了一件墨竹图《高呼与可图卷》是真迹。明代董其昌的真画市场上还有一些,但“明四家”的真迹就少了,尤以唐寅、仇英的作品为最少,几乎没见过真的。中国嘉德2007年拍出的仇英《赤壁夜游图》即是伪作。2013年纽约贞观拍卖的米芾《深山夜雨图》也是伪作。米芾的画学术界公认无真迹传世,至于书法,北京故宫博物院有一卷米芾的《珊瑚帖》是真品,《研山铭》有可能是真品,台北故宫博物院收藏的《蜀素帖》也是真迹。北京故宫博物院展出的好多倪瓒的画都是假画,而台北故宫博物院则藏有几件不错的倪瓒作品。
 
古画造假难度较大,所以现在造假一般都伪造现近现代或清代的画作。没有人能造宋画的假,因为解决不了质地问题、纸绢的问题、墨的问题。传世的假唐宋画乃至于假明画等都是明清苏州人造的,即所谓的苏州片子。老仿古画在一定程度上还是不同于新仿做旧伪古画,这就是为什么在拍卖市场上有些老仿或是有一定年份的伪古画作品,即便拍卖公司表明是“传作”或者“仿作”,也能卖出不错的价格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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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文杰

书画收藏家,鉴赏家。其收藏水平单就近现代名家字画的精品程度而言,全中国“独此一家”。尤其以齐白石、李可染、溥儒、钱松岩、刘继卣等近现代名家作品为主,收藏数量之大,水平之精,为一般藏家所难忘其项背。

1993年国际文化出版公司特邀请北京四位著名收藏家,文玩家刘文杰、马未都、张德祥、秦公编写出版了一套文玩收藏生活系列丛书《刘文杰说字画》《马未都说陶瓷》《张德祥说家具》《田涛说古籍》在收藏界影响颇大。

《刘文杰说字画》是艺术品市场开放初期最早的也是唯一的书画收藏类参考书籍,成了书画收藏界的入门参考,连出三版,均已脱销。到 2007年天津杨柳青画社出版了刘文杰又一部著作《刘文杰再说字画》,自此开创了一门新的学问---中国书画鉴赏学。